五月的青石崖飘着槐花香，林秀儿挎着竹篮往溪边走。蓝布衫下摆沾着晨露，绣花鞋踩在碎石路上咯吱响。她总爱赶在太阳晒热石板前，到溪头那棵歪脖子柳树下采野菊。

一、采药人的竹哨

这天柳树下多了捆新割的猪草。秀儿蹲下身时，忽听得山梁上传来三短一长的竹哨声。她指尖微颤，野菊花瓣洒在粗陶罐沿上——整个青石崖，只有李大川会用《将军令》的调子吹哨。

暗流

日头爬上东梁时，秀儿在溪边石板上晾晒草药。远处传来铜铃响，王金凤挎着盖蓝布的竹篮从集上回来。她盯着秀儿磨破的袖口冷笑："昨儿让你纳的鞋底呢？整天就会往野地里钻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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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谷雨夜的约定

谷雨那晚雷声特别沉。秀儿摸黑去柴房添草料，忽被温热的手掌捂住嘴。大川身上带着浓重的血竭味，往她手心塞了个油纸包："千万别让王婶看见这些磺胺片。"

后山传来急促的狗吠声，大川翻墙时被碎瓦划破裤脚。秀儿攥着尚有体温的药片，突然想起上个月在乡卫生院墙根，瞥见他给那个烫卷发的女护士递杨梅。

暗潮

芒种那天，赵铁柱他娘带着红绸缎上门时，秀儿正在院里剁猪草。王金凤破天荒给她沏了碗冰糖菊花茶："铁柱家在镇上有个粮油铺......"剁刀嵌进木砧板的声音，盖住了后半句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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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断镯

暑气最重的晌午，秀儿在溪边浣衣时摔了镯子。那是生母留下的银绞丝镯，断口处露出暗黄的铜芯。对岸竹林传来吵嚷声，几个后生抬着满脸是血的赵铁柱往卫生所跑。

大川白大褂前襟沾着血点子，蹲在卫生所门槛上卷烟。见秀儿抱着洗衣盆经过，他忽然哑着嗓子说："昨儿去县里考试，看到卷发护士在《临床护理》教材里夹着结婚请柬。"

山风卷着晒场的麦壳打旋儿，知了在苦楝树上扯着嗓子叫。秀儿把断成三截的镯子埋进柳树下，起身时看见渡口撑着竹筏的老汉，正往对岸的采砂场摆渡最后一批青石。